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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5章 人倒黴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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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兩天,他拿到了各家的合同做比對,還問了很多寫手朋友他們簽約時的情況,綜合考慮,迅速地了解了實體書市場和一些背後的潛規則,然後態度暧昧地各方擡價,跟魔鋼說京宇出價高,跟京宇說虎山給的資源好,以期引起競爭,拿到最有利於自己的條款。

雖然田恬表現得很有誠意,但事實上,京宇並不在可達的考慮範圍之內。因為京宇快要倒閉了,聽說老總正在賣公司,而田恬一看就是個雛兒,滿嘴都是理想、希望之類的詞兒,一牽扯到實際利益就像個傻逼一樣,不頂事兒。可達可沒興趣跟小編輯一起成長,他是個現實主義者,只想找最有實力的人合作。小編輯能幫他幹什麽呢?他是目前最火的上升期微博作者,沒必要委屈身段跟著田恬混。

不過可達覺得不用跟田恬明說,吊著他比較好,因此看到田恬的信息,先把人晾在那裏,因為他知道田恬今天晚上5點的火車。等到下午3點,他才姍姍來遲地回說了一句今天有事,出書的事還要再仔細考慮考慮,畢竟他現在還沒畢業,年紀還小,這麽大的事要和家裏人商量商量。

田恬這下才意識到這事兒好像是要黃。

他在拉面店老板頻繁的白眼下厚著臉皮坐在空碗前道:“等等!再等等!”護著自己的大箱子聯系可達。他明天就要回B市上班,如果今天不能拿著合同,這一趟就白來了,他的整個企劃案都泡了湯。

田恬打不通電話,在QQ上要求跟可達再見一面,可達沒有理睬。田恬知道這種時候不能認慫:他知道可達的學校、宿舍、手機號,在宿舍門前攔人也不至於攔不到。他趕緊把自己的火車票改簽到晚上9點,然後拖著自己的大箱子沖向了地鐵站。

田恬拖著個大箱子在車廂裏站到腳疼,好不容易找到個位置,又上來了個老人家,他只好繼續站著,就這麽在又悶又擠的地鐵裏晃了一個多小時。等走出地鐵口,他都快飛升了,結果一陣寒風吹來,老天竟然不長眼地下起了大暴雨。田恬草了一聲,他沒帶傘!

這下他不能不向可達求救了:“大大,我在你們學校門口的地鐵站了,我沒帶傘,你出來接我一下。”

可達頭都大了,這個人怎麽跟個牛皮糖似地甩不掉,他不是5點鐘的火車麽,跑這兒來幹什麽?只能嚴詞拒絕他了。

但是,他拒絕別人,也要找個對方無法反駁的借口:“對不起,你不用來找我了。這次的書我不想簽給京宇。”

一口鹹:為什麽?!合同有哪裏你不滿意麽?還是我什麽地方做得不夠好?你提的要求我盡量都會滿足的。

可達不是鴨:這跟你沒有關系,你很好,但我覺得你的主編不夠重視我

一口鹹:這跟我們主編有什麽關系?

可達不是鴨:我現在在網上有多火,你們真的有意識到麽?

可達不是鴨:別的公司都是老總親自來跟我談,條件隨便開

可達不是鴨:但是你們公司就……

可達不是鴨:所以對不起,我可以不介意價錢,但我很在意公司把我當什麽級別的作者對待。

說完就下線了。

田恬操了一聲,目瞪口呆。他簡直就像被無情女人玩弄了的純情少男:他不斷追逐,對方若即若離;他花費時間精力金錢,對方好吃好喝燒錢;他熱情似火求愛,對方不拒絕不表態放長線釣大魚;等他逼對方確立關系,對方就毫不留情地快刀斬亂麻:你是個好人,但你配不上我。

田恬很憤怒,他感覺自己被耍了。這他媽和主編來不來有什麽關系?!烈火哥來了有什麽用?還不是這麽張合同?烈火哥能理解他的價值和潛力,給他約圖、做封面、做廣播劇、做mad、找guest麽?可拉倒吧!烈火哥連這些玩意兒是什麽都不知道!他有什麽不好?他職位雖然很低,但他有預算、懂圈子而且願意為可達做好這本書,為什麽非得那麽勢力?!他不是老總,可他會用心,難道這兩天他的慷慨還不能夠說明問題麽?

他拎起行李箱,肝火大動地沖進大暴雨裏。反正也就幾百米的距離,跑一跑就到了。

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,就是見到可達。

理智告訴他,網絡聊天沒有面對面的那種真實感,讓人往往會說出一些殘忍、沒下限的話;見了面就不一樣了,他會出於禮貌、愧疚的心理被自己說服。上次不就是這樣麽?在QQ上吵得天翻地覆,打電話聯系的時候卻出奇地平靜,甚至於客氣。

而激情告訴他:他想打可達一頓。

是激情推著他義無反顧地沖向雨幕。

雨天路窄,又正值返校期,一路上都是打著傘的行人。田恬沒有傘,雨水順著額發流進了眼睛裏,只好手搭涼棚往前沖,屢屢撞到行人,最嚴重的一次差點跟箱子一道撞翻在地。就這樣上氣不接下氣地趕到通訊室,保安問他要找誰。

“我、我……我找可達不是鴨。”田恬喘著粗氣站在窄小的屋檐下。

保安的眼神仿佛在說這可不像個正經人。

“稍等,我聯系一下他……”田恬一摸口袋,空的。

他又換另外一邊,還是空的。

他懵逼了。

他沖進通訊室,在保安嫌棄的眼神中脫掉了濕噠噠的外套,裏裏外外摸了一遍,沒有;又把牛仔褲前後口袋拍了一遍,還是沒有。

“等一下……”他想起剛才那一撞,連行李箱都顧不上了,沖出門去,然而灰蒙蒙的雨幕裏,飄著一朵朵五顏六色的傘花。

他一點兒也不記得剛才撞他的人是誰,他沒註意。

保安看他六神無主地走回來,忍不住要趕人了:“你身份證拿出來,身份證。”

田恬往臺階上一坐,突然臉一皺,哭了起來。

他的身份證在錢包裏,而錢包和手機一起放在外頭的有口袋,被人順手牽羊偷走了。

他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很可憐。

他那麽真誠地去對作者好,為了作者,放棄周末,坐了兩三個小時的火車來到陌生的城市,請他吃飯,請他唱K——他自己平時都沒吃那麽好的。然而作者並沒有任何為他考慮的地方。

他圖什麽呢?他真的能從可達的一本書裏拿一大筆提成、從此大富大貴麽?沒有啊,根本沒有啊,他只是希望能幫作者做出一本暢銷書!

然而對方甚至打心眼裏看不起他這個想法。

他那麽掏心掏肺,得到了什麽呢?

可達甚至沒有告訴他真名,也沒有打著傘來學校門口接他的意思。

現在他一無所有了。

田恬又想起上班第一天莊墨對他講的那一席話,他現在懂了,也傷透了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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